追忆那烂陀— 我的印度朝圣之旅(七)
按:佛历2560年,西历2016年3月29日,菩萨戒弟子李建偕同老伴,参加广州“蝉友圈·佛旅网”组织的印度朝圣团,一行13人从广州出发,踏上了朝圣之旅的行程,西行万里,历时1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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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佛子心灵的故乡—印度朝圣散记 2016.3.29
祇园精舍的思念(二)
神圣的蓝毗尼园(三)
拘尸那罗的伤感 (四)
阿难陀舍利塔结缘记(五)
灵鹫山的回忆 (六)
追忆那烂陀(七)
让人难以忘怀的菩提伽耶 (八)
鸡足山的沉思(九)
仙人住处鹿野苑 (十)
恒河岸,生与死同在 (十一)
结语:印度尼泊尔朝圣之旅的几点感悟(十二)
泰姬陵、红城堡的记忆 (外传)
诗歌集·喜贺印度朝圣圆满 (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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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烂陀的辉煌和规模让人不由不为之瞠目结舌,并为这个世界上最早的佛教高等学府曾经有过的辉煌感到由衷的自豪和惊叹。
当我们一行人进入大门,沿着两旁高大的树木前行时,立刻就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庄严、豪迈和大气,心头为之一震。虽然它已消逝了八九百年,但今天仍然可以依稀地寻觅到它往日的雄姿和华丽。这里也是我们一路在印度朝圣所见到的最美的地方,有参天的大树,如茵的草地,妖娆的花圃陪伴着一座座、一片片如山如磐的大学遗址。那一刻,我曾遥想过他的过去,似乎有一种“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感慨。
那烂陀,又作那兰陀寺。谓其地原为庵摩罗园,佛陀曾于此说法三个月,佛入灭后未久,笈多王朝之帝日王即于此处创建伽蓝。又名“赐莲之地”,而莲花在佛教中象征着高洁与智慧。所以那烂陀的地名有着“给予智慧”的引申涵义。玄奘法师在《大唐西域记》中却另有解释:传说如来往昔修菩萨行时,为大国王,建都此地。他悲悯众生,乐善好施,人们即称他为“施无厌”,故伽蓝亦以名之。
公元五世纪时,在笈多王朝鸠摩罗笈多王的大力支持下,于那烂陀建立了佛教大寺院,以推动佛教的发展与传播。在此之前,这里还只是一个沉寂安分的小村庄。五世纪到访的法显大师,并未记载有大寺院,只是提到当时这里有一个叫“那罗”的聚落,是舍利弗的出生地。当然这个也是史实,佛陀的两个大弟子——舍利弗和目犍连尊者,就出生在附近的优波提舍村与拘律迦村,而舍利弗晚年亦回到这出生地入灭。自从鸠摩罗笈多王创建那烂陀之后,这里成为佛教的重镇,加上鸠摩罗笈多王之后的继承者一心护持佛教,更为积极地规划与建设,使其逐步成为一座完备的佛教高等学府。于是佛教发展的重心再度移回到佛陀当年弘法的重点区域——摩揭陀国。
到了公元七世纪左右,贤明的戒日王登基,护法更为倾心。他斥巨资增建寺院僧房,扩充修学设施。那烂陀在诸位国王的护持下逐步扩大影响,成为一座名闻世界的佛教修学中心。其教育规模之庞大,世所罕见。在它全盛的时候,常住学僧逾万人之多,可谓硕德云集、龙象济济。因此而吸引了来自中国、日本、新罗、爪哇及苏门答腊等国的佼佼学者,不远万里来此求学。到后来,缁白二众皆可于此求学,修学氛围因此更加浓烈。这里培养了大量的人才,其中比较著名的一位就是玄奘大师。大师曾于此依止那烂陀住持戒贤论师学习五年,且以智慧和辩才名响全印度,为当时戒日王等诸多国王所敬重。后来的义净在此从宝师子学习十年,学成归国后译经演教,并与玄奘大师、真谛三藏法师和鸠摩罗什大师并称为中国四大译经师。
那烂陀寺作为一个举世罕见的佛教重镇,除了逾万名的精英僧侣之外,还有庞大的建筑和丰富的藏书。这里藏书之多亦令人惊讶不已,但从它的身价和规模来说则恰如其分。那烂陀分别建有宝彩、宝海、宝洋三座巨大的藏经殿,其中宝洋殿更是高达九层,可以想象在一千多年以前,这样一座书楼是何其壮观。为容纳万余名师生在此生活学习,那烂陀建造的讲堂、学舍、浴室、厨房……数量之众多、雕饰之精致,更是难以描述。玄奘大师对这里的描述是:“印度伽蓝,数乃千万,壮丽崇高,此为其极”,一语道出那烂陀建筑笔墨难以形容的高崇、堂皇,堪称印度之冠。那烂陀如此庞大,全赖历代国王的护持和外国国王的一些供养。《大唐西域记》记载戒日王时期“国王钦重,舍百余邑,充其供养。邑二百户,日进糖、米、酥乳数百石,由是学人端拱无求而四事自足”。意思就是戒日王以一百个村庄的赋税来作为那烂陀的供养,那烂陀每天收到的糖、米、酥乳就有数百石,如此一来学僧们不用外出托钵乞食,就可以在寺里专心研读修学了。
那烂陀的学习内容相当广泛,它几乎囊括了当时的所有学科。除了佛教的学说和经文外,它还开设了婆罗门教的吠陀典籍及逻辑学、文法学、医学、数学,天文学并附设艺术、建筑、农学乃至于冶金术,丝毫不亚于现代的大学。
那烂陀大学的成就具体体现在造就出一大批佛学大师和这些大师们浩如烟海的论著。这些博学硕德的大师也使那烂陀赢得了尊严,保持了声誉。这里有大乘佛教的弘扬者龙树菩萨、圣天菩萨、无著菩萨、世亲菩萨;中世纪因明学的奠基人陈那菩萨;之后的著名学者护法、戒贤、胜军论师和寂护大师。那烂陀成功地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杰出的佛教学者,造就了一位又一位佛学大师,他们的名声播扬远方,穿越世纪。诚如人们所称道的那样:那烂陀的详细历史就是一部大乘佛教的历史,那烂陀的学者名录足以作“千佛名经”来膜拜。
那烂陀的逐渐式微与衰败,在此我已不想叙述。应当知道的是它彻底毁灭于十二世纪末,1193年突厥人巴克赫提亚尔·卡尔积带兵侵占那烂陀寺……从此以后,那烂陀寺失去昔日的光辉,并渐渐被遗忘,变成废墟。
那烂陀遗址的重现还要归功于亚历山大· 康宁汉先生,归功于玄奘大师的《大唐西域记》。康宁汉先生带领着考古队按着《大唐西域记》记载的方向和距离,展开了搜寻和挖掘工作,经过长时间的努力,终于将名震一时的那烂陀大学遗址重新展示在人们面前。目前考古学家在那烂陀一带的发掘面积已达十六公顷,但这只是原来那烂陀大学的二十六分之一。
领队带领我们在遗址里转了好久,参观了那烂陀讲师和学生们的宿舍、教室、厨房、库房、禅坐的暗室、图书馆甚至还有水井和浴室……
休息时,一行人坐在菩提树荫凉下的草地上,望着这里高高低低的遗址感叹——
虽然佛法说:世事无常,国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但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还是照样地喟然而叹。
那烂陀——一个给人诸多感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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